花婆节怎么过,直击蒲庙花婆节
今早上11∶00多我赶到五圣宫时,活动刚开始不久。这种热闹的节日也是摄影、摄像爱好者的节日。
嘴里念念有词,在空中画了好几遍符后,——该怎么称呼这位盛装的仪式主持人呢?道士?——他像在征求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长者的准许之后,把一根平放在杯口上的香用手掌拍打到贴有“花婆粥福”的大桶上。这部分的仪式到此结束了。
两人一起回到宫内。接着花婆登场。她拈香向大家鞠躬行礼。把香交给别人后,笑容可掬的花婆拿着一个碗向围观的人群一遍遍地挥洒米粒。这时有人分开围观的人群,提着写有“花婆”的装白粥的桶上去,倾倒在台上的2个大桶内。坐下来准备分粥的花婆两手托腮,这可不是卖萌。花婆舀的第一碗粥。经礼仪小姐分发给排队的人们。等候花婆施福的人太多了,为提高效率,花婆把满脸堆笑的假面具摘了下来。她干脆如托塔李天王一般也如美髯公关云长一般地左手托着宽大的花婆面具右手操控着长勺。大气!看来是有人暗地里叫她把面具重新戴上。这当然是有道理的,不然那点戏剧化的、神圣的氛围就给破坏掉了,虽说谁都知道这个花婆是由平常人扮演的。花婆只好一手托腮继续卖萌一手握勺继续分粥,就连假面具上的笑容里都让人感到有几分为难。在我转体一圈以拍围观的人群和周围的环境时,动作迟缓庄重的花婆不知几时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根毫毛,张嘴一吹,于是一个花婆变成了2个,工作效率大大提高。这就是花婆分发的福粥。
有位阿婆领了2碗,她颤巍巍地坐在人群当中的一根电线杆下之后,从包里拿出一袋苹果。另一个也领了2碗粥的阿婆走过来和她蹲在一起。可是她们不断翻包的动作太慢,最终我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向五圣宫的大门走去。回身换一个视角摄像。记录一切,只要它正在发生。也许我们这些爱好者没有机会身临战场或者见证历史的重大事件,但我们同样有见证生活,见证人、社会与自然的各方面多层次的可能性的好奇心和雄心。一个人拿着照相机或者摄像机,有时就像拿着一支枪似的可以无所顾忌,也可以畅通无阻。卡帕说,如果你拍的照片不够好,那是因为你离花婆不够近。向卡帕及他的理念的身体力行者致以有一定保留的敬意!
宫内香烟弥漫。绕过入口的屏风后即看到几个年轻人把香举过头顶在拜神。他们面对的那尊塑像上题写着“保生大帝”4个金字。再向里走时碰见卸了妆的花婆,胸前挂着一个工作牌,看神情像个女干部。不过按理是不太可能的。她后面跟着2个举起双手把面具抬高到眼睛以上的花婆,不知是刚才还在外面分粥的那2个,还是另外的2个。保生大帝的右手边摆有一些金光和银光闪闪的假塔假马。又从偏房里走出2个手捧面具的花婆。真身的花婆一下子拔了这么多根线头,一定很痛吧?
保生大帝是一位浓眉大眼、气度昂扬、身材健壮的男子,这当然是合适的,可是他手握宝剑我觉得就不好了。或者该把它理解为用于割断脐带?那也未免大材小用和过于粗犷了吧?总之以我外行的但有点挑剔的眼光看,该造型不太贴切。保生大帝的左手边摆了不少摊位,打头的是开光坛。小型的但很有声势的民乐队也在其中。稍作停顿后乐队又开始演奏。居然有电子琴。算是传统也在发展也要与时俱进吧?
铿锵的乐曲总让我眼前浮现出动画片里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英雄形象。其实孙悟空是古代中国版的反传统的叛逆青年。但是正如中国古典小说所展示的传统 情节模式那样,这一小撮个性鲜明、敢想敢做、富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正面人物,最终都被招安了,封官加爵了,从此过上循规蹈矩的幸福生活。
两侧的神像较少有人前来参拜。在主神像下面还放有一尊披金戴银的小神像,不过看他两眼放光地死盯着桌上供品的垂涎欲滴样,即可知其境界之低下,也难怪他摆不上台面。小盆友也来烧香拜佛。其实她是跟着妈妈一起过来的啦。香炉上的龙被多年的香烟熏得不是火眼金睛而是干脆瞎掉了,看不见了。顶上垂挂的灯笼也给熏得显出悠久历史的款。
封闭阴暗中烟气弥漫、喧闹嘈杂的大殿的侧上方,那一小块天空是多么明净,其中山上的绿树是多么清新,甚至能让我闻到昨天在山上闻到过的那一股苦楝树和其下 的青草、泥土掺杂在一起的气味,不远处白蝴蝶在绿色植被上翻飞,蜜蜂在花丛间嗡嗡叫,让我有一飞冲天直达山顶一览众山小的欲望。
门外的人少了一些。高音喇叭仍在不间断地播放有关花婆粥的祝福歌。除了一再反复的“花婆粥”外,其他的我只听得明白个别片段,也无心去分辨。有时我会顺着曲调哼几句改编的歌词:“花婆粥,食得你眼碌碌……”干部样的花婆、活动主持人等工作人员也借机吃点白粥以填填肚子。
除了2个花婆在掌勺外,还有2个花婆和礼仪小姐一起在分送福粥。这样一种温馨的场景对我来说兴趣不大,我更留意的是拍摄这一场景的拍摄者们的姿态。
走到蒲津公园门口时我改变主意:不如先去看看蒲庙的基督教堂。昨天我和朋友来蒲庙游玩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它,可惜当时没找到,又被偶然碰见的五圣宫分了心。这是路上经过的一个幽静的小巷。几经问路终于找到了。顺着指示牌转弯,老远在一堆民房当中看到了蒲庙教堂的招牌。与淡雅的教堂毗邻的是一家挂有好大一块以红蓝两种为主底色、用白色字体写了好几个名称的招牌的电器维修部。浅粉色为主的教堂对面是一栋陈旧破败的棕黄色矮楼。十字架出现在这样的环境里既出人意料,也显示了基督教逐渐深入中国民间的力量。在静僻的小巷里,在高悬于空中的抽象的几何造型的十字架下,可以清晰地听见 从不远处五圣宫里传来的反反复复吟唱的“花婆粥……”,像清明节前的日子里笼罩在大地之上的雾气一样无处不在。如此鲜明的两种文明风格,难免让人在心里相 互比对了一番。教堂的另一面,也就是正面,周围的环境更艰苦一些。后面的民宅是在新闻联播里难能看到的,似乎是不该存在的,假如存在的话也是拖了全国人民的后腿的。可以听到附近有一家幼儿园。一个小男孩趴在3楼其中一个窗口的铁窗枝上向外张望。他握着铁窗枝高兴地回头大声地说着什么。教堂招牌的另一面书写的内容稍有不同。
在回程路上买了2个昨天吃过的香芋煎堆。到五圣宫门前领了一份花婆粥。站着吃了一会后,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擅自走进了花婆节活动的临时食堂里。粥不错,很稠,有2、3片榨菜。在塑料桌布铺到我这一桌之前我吃完了中餐。散步到街对面。看了会路边象棋。经过一些看相打卦的摊点。穿过防洪堤的大铁门,来到了邕江边。彩虹桥就在不远处。阴天下它失去了色彩,但优美的曲线仍使它风采依旧。我一张接一张地拍停在江边的小船。甚至把手机贴近到草地上。
对画面构成的推敲吸引着我。目前我对拍照的兴趣也许主要在这点上,光影等其他的暂时都粗放了,因为这些比较麻烦而且很花时间。除了收集资料外,对摄影我想收获的也许就是这样一种不太费神即可得到审美体验的乐趣。又回到五圣宫。没看到有其他活动,仍靠施粥维持着。到里面补拍了一些照片。从蒲津公园的山上往下看五圣宫和远去的邕江。往昨天没去过的右半山走。不高的山顶上有一个陈旧的儿童游乐场。这样的滑梯和这样的大象是久违了的。以我的见解,应该有选择地保护一批50至70年代的建筑、构筑物、城市雕塑和公共设施等,包括像这样的儿童游乐场,包括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住过的带小天井 的平房,只有公共厨房、卫生间的集体宿舍楼,包括单车棚,单位大门,露天电影院,包括毛的塑像,刷在墙上的语录、标语等,而不是一味视为陈旧过时的废物加 以拆除或改造。
虽然这些还谈不上历史悠久,但它们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物品,反映了特定历史年代的生活,萦绕了好几代人的生活记忆。我更喜欢这样低档次的已经陈旧不堪的栏杆,而不是贴着面砖的、不锈钢的。前者不仅有岁月的年轮在里面,而且与自然环境更相协调、更融为一体。当然我也并不 一味排斥贴着面砖的、不锈钢的,我也并不认为一定要与自然相协调才为美,对比也能产生美。我所反对的,……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表述得清楚的,不过对一部分人 而言,我不多说他们也能明白。
对同一件事,很多时候,取决于我们看待的角度。诚如对这样的留言,有人会激愤,会鄙视,会感慨世风日下,有人会开心一笑,或者会心一笑,感叹留言者的单纯或幼稚,还有人会去浮想、猜想,甚至向往、想入非非。
这个游乐场里居然还有铁轨。还有穿山涵洞。再次回到五圣宫。门前已经没什么人,花婆们这时可以轻松一些了。坚守下去的是几个胸前挂着相机的人。
路边的垃圾筐旁一直有个坐轮椅的在收集丢弃的塑料碗,已经装了一大麻袋。我吃完粥后的碗就是应她的要求直接递给她的。在交接的前后我不能不感到有些内疚, 感到这样一种弘扬爱心和济贫扶困的活动有着一定程度的徒有其表的虚伪性。不过很快又意识到这么想是缺乏具体分析的感情用事。比方说,在她身上并未显出饥寒 交迫的窘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自食其力,没有因残疾或伤病而消沉,放弃对生活对尊严的追求,这不是很好吗?相反,那种宣扬无条件全方位的大爱,无形中 等于把对方视成废人,反而有害。一个健全的社会,一定要帮助他们,但也不要大包大揽。
宫里的情况变化不大。只是穿长袍的在互动上比早先要多一些。开光坛上也有了主顾。维护治安的警察仍在左右观望。在全国各地发生过多起于公共场合砍杀人的事件之后,出入平安在拜神求佛中已不再是一种顺带的可有可无的祈求。